撰文|力琴

編輯|四月

「我綠了，終于可以復工了。」

這是一位來自湖北微博網友的心聲。

很近湖北提出持外省健康碼可在湖北境內亮碼通行，且不需多余的資料作為證實。同時，湖北還呼吁多省探索健康碼跨省互認，杭州成為前期與湖北健康碼互認的城市，這為身處湖北而即將趕為杭州復工的人們提供了便利，湖北人持有綠碼回杭州上班可以不隔離。

但這只是一方面。更多的吐槽聲主要集中在，除了與湖北建立互認的省份之外，從湖北返回其他省份還需要自行隔離14天。對于已經在一個地方隔離將近兩個月的人而言，他們希望盡快打破「隔離」界限，憑健康碼通行。但由于各地對疫情的把控不一致，「一碼通行」仍需一段時間。

目前全國大部分省份已下調了疫情應急響應級別，絕大多數地區(qū)已是低風險地區(qū)。3月18日，中共中心政治局常務委員會會議指出，低風險地區(qū)之間的人員和貨物流動，必要的健康證實要做到全國互認，不得再設置障礙，不對人員采取隔離措施。

本應是值得興奮的事情，但卻讓微博網友小旭（化名）苦惱不已。他是湖北隨州人，所在的地區(qū)早在3月16日就已經劃分為低風險市縣，他正預備前往貴陽上班，卻被告知到達目的地需要自費隔離14天。貴陽所屬的貴州已經被列為低風險區(qū)域。

全國正在推動各省份健康碼互認互通。政策方面本應沒有任何障礙，但仍有許多復工人員「卡」在了「重復隔離」的地帶。

健康碼開發(fā)的初衷是為了代替紙質憑證，減少居民交叉感染風險，為復工復產創(chuàng)造有序流動條件和全過程健康治理。這張帶有「紅黃藍」三色的動態(tài)二維碼會隨著用戶定期提交的健康狀況、所處區(qū)域的疫情情況發(fā)生相應的變化。

小小的二維碼背后，牽涉的是整個社會正常運轉的需求。當中有國家參與的力量，給予政策方面的支持，也有互聯(lián)網巨頭參與其中，提供技術支持。

支付寶「健康碼」的推出，很早源于杭州市的委托。健康碼于2月9日在杭州余杭區(qū)率先推出，之后在杭州全市推廣，在浙江11地市全部上線。3月4日，由阿里云支持的「健康碼」已在全國24省200多座城市落地。

騰訊健康碼先于2月9日在上線，隨后應用到以及整個廣東省。3月10日，騰訊在微信公眾號發(fā)文表示，騰訊防疫健康碼累計亮碼超過16億人次，覆蓋近9億人口，累計訪問量破60億，成為全國服務用戶很多的健康碼。

在短短不到一個月，健康碼便已經跑遍大江南北。健康碼的推動有賴于各個省份政府以及各地大數據治理局等多方的支持。

阿里在杭州落地健康碼的實踐當中，有來自各方的推動力量，比如當地的防疫治理局、大數據局、公安局等，以及阿里作為技術提供方的支持。在支付寶平臺上的健康碼都是由各地政府來主導，基于各地大數據中心，以及用戶自己申報，進而用政府制定的算法、規(guī)則來運行。

騰訊的推廣方式也亦如此。在，騰訊也與當地政府機關合作。在，騰訊與商務局合作，聯(lián)合推出針對商場復工復產的健康碼，繼而演變?yōu)槊嫦蛉忻竦慕】荡a「穗康碼」。

微信小程序和支付寶的健康碼在落地形態(tài)上相同，都是在騰訊和支付寶找到相應的入口，輸入相應的信息、名字等便可生成「健康碼」。

通過騰訊和支付寶申請「健康碼」填寫的內容信息基本相同。以支付寶為例，支付寶默認了個人姓名、證件號碼、手機號碼等信息，需要用戶自主提交當前城市、是否接觸過新冠或疑似患者、當前健康狀況等信息，很后進行電子承諾，提交即可。信息提交完畢，就可以領取得一張屬于自己的「健康碼」。

兩者推出的健康碼在名稱上有所不同。騰訊防疫健康碼通常以所在省份的簡寫為命名，例如「穗康」、廣東「粵康碼」、「深i您」、重慶「渝康碼」、都屬于騰訊防疫健康碼系列。阿里巴巴推出的健康碼通常以省份命名，例如海南健康碼、杭州健康碼等。

健康碼和支付二維碼、微信二維碼一樣，以二維碼的形式呈現，不同的是，它掃描后關聯(lián)的信息是個人健康情況，出入記錄等信息。

鍵康碼目前覆蓋比較多的應用場景有，復工復產、道路卡口通行以及藥店購藥。由于各地的疫情情況不一樣，有的地方在公共場合已經不使用健康碼作為憑證，只需檢查體溫即可通過。

杭州健康碼應用場景

很為重要的應用場景是，企業(yè)復產、個人復工場景。企業(yè)要主動注冊，進行「復工復產申報」，并組織所屬企業(yè)員工自主領取健康碼，并填報「員工返崗登記」，確保上崗人員符合疫情防控要求。企業(yè)個人持健康碼復工，這一應用解決了疫情期間繁瑣的復工通報流程。

在入境人員越來越多的情況下，健康碼也發(fā)揮了作用，防止境外輸入。針對境外人員的健康碼使用邏輯與國內健康碼極其相似，不過在顏色上稍微有些區(qū)分，實行橙、黃、綠三色分類。為此，浙江就已發(fā)放超3萬多張國際版健康碼。

目前國內疫情形勢持續(xù)向好，恢復原有社會秩序、復工復產成為當下緊迫的事情。健康碼作為一種新型數字化防疫舉措，現在亟需解決的是如何快速支持復工復產，打破全國化互通互信的障礙。

要實現健康碼全國互通互信，前提是在技術開發(fā)、標準和數據上要做到統(tǒng)一。

事實上，各地的健康碼已經具備了互認共享的基礎數據。基于國家全民健康信息平臺和全國一體化政務服務平臺上的數據，平臺共用新冠肺炎確診和疑似患者、可能的密切接觸者，以及縣域疫情風險等級數據庫，這樣就實現了基礎數據庫的統(tǒng)一互認。

在技術層面，阿里和騰訊作為健康碼背后的技術開發(fā)方，運用了統(tǒng)一的開發(fā)標準。早在2月15日，騰訊公布與國家信息中心聯(lián)合推出的「健康碼標準」，正式被推薦給各地作為技術標準規(guī)范。據了解，騰訊防疫健康碼和支付寶「健康碼」背后運用的是ElasticSearch系統(tǒng)。ES系統(tǒng)是行業(yè)通用的數據庫系統(tǒng)，不存在技術難題。

既然健康碼底層的技術開發(fā)標準以及數據都做到統(tǒng)一化，為何全國健康碼統(tǒng)一化難題依然存在？

開發(fā)健康碼是第一步，推廣健康碼則是第二步，實際上問題落在了推廣層面上。健康碼跑遍全國的過程并不順利。

阿里和騰訊都發(fā)力健康碼，挖掘數字政務市場背后的想象力以及領域話語權，難免會出現互相牽制的情況。早在3月3日，也就是「健康碼」瘋狂推廣的時間節(jié)點，據澎湃新聞報道，多地反饋「健康碼」無法在微信端打開。

「健康碼」的技術提供方阿里方面核實此事稱：「原因是微信全面封殺釘釘的域名，造成浙江等24個省市的健康碼在微信端無法正常訪問。」阿里釘釘相關技術負責人員表示，已經向微信平臺提出申訴，但微信方給的答復卻是「不予解封」。

在健康碼實現全國統(tǒng)一化之前，在支付寶和騰訊任意平臺都可搜索到各省份的不同版本的健康碼。日前，支付寶和騰訊均在各自平臺上線「國家政務服務平臺」，以此實現健康碼全國統(tǒng)一化。

微信小程序-國家政務服務平臺

但是透過支付寶和微信小程序里的「國家政務服務平臺」開通支持的省份信息來看，兩個平臺所呈現的省份不一致，數量上有所差異。在微信小程序里的「國家政務服務平臺」中，目前顯示接入城市健康碼的城市僅有7個省份。在支付寶的「國家政務服務平臺」中的城市健康碼入口，顯示接入的省份有18個。這也體現出在省份互通數據上，兩者作為技術運營商磨合不夠。

除了推廣方面的障礙。健康碼互認的難點還在于，各地疫情防控形勢和政策的不同。

早在3月7日，國家衛(wèi)生健康委人口家庭司司長楊文莊曾就「健康碼」不通用一事可能產生的多方面原因進行了回應。

楊文莊表示，首先，目前不同省份的風險等級、響應級別和防控要求不同。其次，各地「健康碼」生成的標準不一，有的對接國家平臺的查詢接口，有的依據當事人的出行軌跡，有的依據體溫自報。

健康碼只能證實受檢者當時的狀況，如何確認返工人員當下的健康狀況、以及避免返工途中的染病風險，是互認健康碼之前必須考慮的問題。

縱觀全國各省推出的健康碼，大多存在名稱不一易混淆、各地對健康碼生成標準不統(tǒng)一的情況，這些都為推動互認埋下了難題。

健康碼已出現省級和市級的版本，名稱各不相同。例如，在廣東省就有三種健康碼，廣東省的「粵康碼」和市的「穗康碼」以及「深i您」。在江蘇省就有多個健康碼，比如江蘇「蘇康碼」、南京「寧歸來」、蘇州「蘇城碼」、無錫「錫康碼」等。

各地對健康碼生成標準不一。以杭州為例，在系統(tǒng)分析完個人信息后，會得到一種顏色碼。其中，綠碼可以在市內通行，紅碼和黃碼分別要實施14天和7天的集中或居家隔離，在此期間連續(xù)申報健康打卡正常后，才能轉為綠碼。以陜西為例，近14天內和確診患者有密切接觸的人員要判紅碼。

由于各省份的疫情防控形勢不同，各省份通常需要因地制宜，從而導致各地健康碼的生成標準不一致。此前就有網友反映，自己所在的無錫市存在不推廣、不推薦三省一市互認的「蘇康碼」的情況，各碼在省內互通互認依然很艱難。

雖然健康碼仍存在因地制宜地的情況，但國家依舊在政策層面對健康碼打開了「綠色」通道，為各地健康碼互通互認創(chuàng)造空間。

3月18日，中共中心政治局常務委員會會議指出，低風險地區(qū)之間的人員和貨物流動，必要的健康證實要做到全國互認，不得再設置障礙，不對人員采取隔離措施。這一政策對于復工復產人員利好，尤其對于在鄂處于低風險區(qū)域的省外務工人員。

與此同時，國務院電子政務辦和國家衛(wèi)生健康委也提供了三種各地跨省份互認共享的路徑。

第一種，在不改變地方現有的健康通行碼的情況下，通過跨地區(qū)防疫健康信息的數據共享，支持互認。第二種，在各地健康通行碼與全國一體化平臺的防疫信息碼對接，以全國一體化平臺上的防疫信息碼為中介進行轉換，從而實現跨地區(qū)的健康通行碼互認。第三種，對沒有建立本地健康通行碼的地區(qū)，可以直接采用全國一體化平臺上的防疫信息碼。同時，結合本地的防疫健康相關信息，實現跨地區(qū)的互通互認。

這三種方式已經在推進當中。據悉，多地「健康碼」已經簽署互認協(xié)議，比如浙江與河南、海南，重慶與貴州、四川，四川與廣東、浙江、云南等10省市。同時京津冀早已3月初已提出互通互認機制。前幾日，杭州、也紛紛與湖北互認。

目前互認的省份大多為互鄰省份，地區(qū)之間銜接緊密，推動互認也有利于地區(qū)之間的經濟往來。互認省份大多屬于同一技術開發(fā)方，比如浙江、海南和河南健康碼的技術提供方為阿里。

由于各省份健康碼之間的差異較大，地方政府一般會要求務工人員在返工前先自己和輸入地居委會和相關部門聯(lián)系，才能確認是否可以健康碼互認。

從疫情開始到現在，由阿里和騰訊提供技術支持的健康碼從杭州和脫穎而出，再到慢慢跑遍全國，覆蓋人數之多。健康碼推廣將近兩個月，重新復盤健康碼的推廣節(jié)奏以及落地成效，仍有存在一些問題。

在微博「健康碼」話題之下，有不少人反映健康碼存在變色問題。據報道稱，杭州一位徐女士發(fā)現自己的防疫健康碼無故變紅，導致自己被隔離，影響自家店鋪開張，同時承擔房租損失。

后來徐女士查明原因后發(fā)現，由于她的漫游信息顯示，她在湖南吉首老家期間，也曾到訪過湖北恩施。吉首與恩施相鄰，她接收到了恩施的信號，才導致了這樣的判定結果。

健康碼之所以會變色，主要是各地對紅黃綠碼的判定標準不同。

就杭州而言，判定標準主要與三個維度有關：一是空間維度，某人所在地區(qū)的疫情風險程度；二是時間維度，某人去過疫區(qū)的次數和時間長短；三是人際關系維度，某人密切接觸人員的狀態(tài)等。這些指標量化打分，很終形成三色碼。

因空間維度不同所造成健康碼變色只是一方面。還有另外一種情況是，因數據更新不及時，造成誤判情況。一位打算回海南休息的人葛蕾就是其中的例子，因健康碼變紅被擋在了登機口。

她曾于1月24日在二連浩特市確診，一度被列為重癥，但已于2月6日出院，并接受醫(yī)學隔離觀察至3月9日。她計劃回海南家中休息，有關部門為她提供了治愈出院證實等10份證實健康狀態(tài)的文件。然而，航空公司工作人員不認這些，僅因她的健康碼是紅色而拒絕讓其登機。

除了健康碼變色問題，在微博「健康碼」話題下，一省多碼，一人持多碼的情況也被反復提及，甚至不少人提及對數據泄漏的擔憂。

對于數據泄漏的擔憂，工信部表示，要嚴格落實數據安全和個人信息保護的有關措施，防范數據的泄露、數據的濫用等違規(guī)行為。實際上，在健康碼的推行中，諸如阿里、騰訊更多扮演「中介」的角色，相關平臺也向用戶強調確保信息不泄漏，以此打消人們的顧慮。

健康碼作為一種新型的數字化防疫措施，本應在復工、出行場景給人們創(chuàng)造便利，但在實際應用中并不順利。從政策制定層面，各地均提出推廣、落實健康碼措施，原為疫情重災區(qū)湖北也支持持健康碼「綠碼」通行。但由于各省份防疫初心以及標準不同，給全國健康碼「統(tǒng)一化」埋下了一道障礙。另外，騰訊、阿里作為健康碼背后的技術后盾也需要在技術上作優(yōu)化，雙方積極磨合。多方合力，才能促成「一碼通行」。